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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ITTLE PRINCE

橘柑:

/七月


他总是想起来之前,就像人总是想回到过去。


12月份,北半球的冬季到了末尾的时候,太阳在一点点下沉,金泰亨看着窗外,那是面落地窗,从顶连到底,整片天空好像被容进去。下午两点钟,他看见有鸟飞过,落单的一只,轻盈的掠过白色的天空,它的翅膀小又轻快,眨眼间就消失不见。


金泰亨想,他要是个画家,就要画这样的画,冬天里天空飞过的一只鸟,整个纸面空旷又洁白,他只着重画那一只鸟,杂色,但眼睛可以想象,黑色里透着一点亮儿。


接近三点的时候,太阳从那面落地窗里透了进来,他穿了件不常穿的外套,藏在衣柜里,他拨开前面花花绿绿的衣服,像是找宝藏的小孩,在重重叠叠里找到黑色的羽绒服。


其实很合身,不大不小,带着帽子也能露出眼睛。


冬季的寒风萧瑟,冻得他想像鸟一样嗖地掠过。


像鸟一样飞过的是记忆,记忆没有腿,像一只独脚鸟,现在,又回到过去。


那又算得上什么过去呢?


万圣节临近的日子,那天他下班早,刚进门脱外套的时候看见外面的树被一扇窗的窗框分成了两半。


西边叶子已经变黄了,和对面楼墙上的漆融在一起,叶子清脆又薄弱,落下的时候像是剥落了墙上的漆;东边还是绿色,葱茏而蓊郁。


他看着两棵树,好像站在夏天和秋天交界的地方。


但其实已经到了冬天的起点了。


金泰亨想,他要出去。


他赶紧又穿了外套,兴冲冲地推开卧室的门,门停在离墙还有几厘米的地方,没磕出恼人的响声。他轻手轻脚,床上人盖着被子朝着没光的一侧。


闵玧其睡觉安分,被子一点不乱。他今天倒休,昨天回来时已经很晚,到了凌晨。金泰亨轻轻喊他,声音都放得低沉。


“哥,你醒醒。”他想,真是对不起,“玧其哥,你醒醒,陪我去趟超市。”


金泰亨计算,他只喊他三遍,三遍叫不醒,就让他睡觉,他那么累。但闵玧其第二遍的时候就醒了,他睡觉轻,金泰亨的计算根本没有价值,从一开始闵玧其就会陪他去。


只要他想。


超市距离挺近,到的时候还不到四点,但太阳已经开始向下落,光辉染了另一边的地平线,人们从那里走来,背上驼了光。


不是周末,超市里人不多,他们两个像是最显眼的,金泰亨悄悄拉了闵玧其的手,他手心是暖的,金泰亨就把自己的手指藏了进去。


周围走过人,人们互相对话。母亲拉着小孩的手,她温柔地说话,孩子就乖乖的点头;男生轻声对女孩说话,你不要贪凉,今天晚上又降温。


那么多人里,他们好像最不一样。


金泰亨想起初中时候老师问家人对你们来说是什么,他那时候是班上的积极分子,第一个举高了手,站起身来腰板笔直笔直。


他说:“一直陪伴我的人。”


他拉了拉闵玧其的手,看来他走了神,轻轻抖了一下才转头去看金泰亨。


“哥小时候胆小吗?”金泰亨笑嘻嘻问人又顺手把南瓜灯放进了推车里,“万圣节时候同学们组织去鬼屋玩,我就躲在后面,等着机会吓人。”


闵玧其看了眼南瓜灯,那上面的笑脸真像金泰亨,调皮又捣蛋,“同学打你了吗?”


他没回答金泰亨的问题,又去问他下一个问题。


“没,他们下次玩的时候让我站第一个,我往后躲就要打我后颈。”金泰亨说话声音委委屈屈,惹得闵玧其笑,伸手悄悄去打他的后颈。


金泰亨捉了他的手,抓进自己手里。


他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,最西边的地方太阳沉在地平面以下。


金泰亨进了门,把东西放下,换了鞋,又赶着去帮鱼换水。鱼缸是个小小的圆球,水面清清荡荡,一条鱼翻了肚浮在上面,还有一条,在缸的底部,色彩斑斓又亮眼,该生活在赤道附近的太平洋里。


鱼群斑斓地游过,在浅海的水底,海水清澈而湛蓝,大鱼游过,鱼群被冲散,仔细去看,鱼都小小又慢慢,仿佛伸手去舀,手心就成了一片微小的池塘。


他拿了小篓子把上面的鱼捞出来,又俯下身,冲着鱼缸底部的那条,小声又温柔。


“你再等一等。”


他转身进了厨房,把鱼扔进垃圾袋里。闵玧其正在把买的东西放进冰箱,他洗了手,笑着黏过去。


闵玧其躲了躲,扭头问他:“要去买新的吗?”


他没回答,只把下巴放了他肩上,整个人倚着闵玧其,头随着闵玧其的动作一摆一摆。


他想,就12月份吧,就到12月份。


金泰亨夏天养热带鱼,冬天养寒带鱼,两条,他在等下一条鱼的死亡。


第二天金泰亨醒的时候,太阳还没出来,冬天越来越近,太阳就越来越懒,赶在他起床后才出来。可小王子迎着光走,光也该追着他,不该比他还慢,人怎么能追得上光呢?


闵玧其这天早早就走了,床的另一侧留下一个凹陷。


他们像是家人,在同一间房里,闵玧其总是比他早起,但两个人没一个赖床,这一点最相像。


金泰亨中午时候给闵玧其打电话,电话响了会才被接起来,他想他该是挺忙。


“哥,你今天会晚回家吗?”他是先问的那个人,声音小心又谨慎。


小王子和玫瑰哪一个是主动的一方呢?


是小王子,但小王子还没长大,他甚至都养不活一棵仙人掌,仙人掌多刺又坚强,它枯萎的时候,根都溺死在泥泞的水里,没能开出顶部黄色的花。


那边声音隔了一会,闷闷地传过来。


“会晚一点,但不会太晚。”


那天金泰亨回家挺晚,比闵玧其要晚,远远地,他透过那扇落地窗能看见屋子里昏黄的光,闵玧其开了小灯。他步子就加快了起来,离昏黄的灯光越来越近。刚开始的时候是雀跃的,像是放学了的小孩,跑跑又跳跳,想着回家第一件事是吃昨天偷偷藏起来的三颗糖果;但到了门前,心情又一下子沉下去,他不怎么高兴,是有了蛀牙吗,糖果不再那么诱人。


金泰亨想,自己好像有个预知能力,坏事发生的前一秒总是最高兴的,然后坏事就来了,他有种危机感,就像害怕把手机掉到地上,刚热好的饭可能会烫嘴,回家的前一秒钟觉得闵玧其会和他说再见。


他最后开了门,钥匙咬进锁芯里,再转一下,门就打开。


闵玧其坐在一片昏黄的光里,光把他的侧脸勾勒出一个形状,剪进今晚的月色里,又投在地板上,一个剪影。


影子里看不清闵玧其的眼睛,他坐到了他的旁边。


“我明天出差。”闵玧其说话的声音什么样呢?


金泰亨觉得他留给自己印象最深的是声音,他想等自己到了很老很老的时候,老到回忆起某一个人都要想很久的时候,他想起闵玧其,是声音。他声音可真好听啊,把人心一下就弄得静下来了。


像喝了酒,是吧,金泰亨觉得自己预感真准,他就不慌了,他想啊,我等一等。


有一段时间,金泰亨特别喜欢画画,他还有那么点绘画的天赋,问了好多人,得到了称赞,他拿着自己画的最满意的一个,到了最后的最后了,去问闵玧其。


那时候,闵玧其说什么来着,他说:“你为什么最后一个拿给我呢?”


当时他没想出来回答,闵玧其也没再问,但又笑笑,一点不像金泰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。刚见闵玧其的时候,他像只老虎,下垂眼都画着眼线,金泰亨想,那人脾气一定不好。后来呢,闵玧其就像只猫了,他把最锋利的一面露出给外人看,不好接触,脾气也凶;但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最亲近的人了,他耐心,性格温柔,有时候会有牙龈笑,他那样子最柔和,像是把肚子露给主人看的小白猫。


闵玧其那时候表扬他了,小王子兴致冲冲,连着画了好多。


金泰亨现在不画画了,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又低沉,真好,他还有个回答。


“哥什么时候回来呢?”


“周六的时候,一共五天,然后就回来。”


他们是家人吗?


他们像家人,金泰亨感觉自己像被水草缠住了脚,他伸着手臂向上游,浮出水面就能透出气,但他回头一看,脚踝上缠了绿色的水草。


金泰亨猛地醒来,他出了满身汗。他急着去看身边,没有凹陷,闵玧其走得静静又悄悄。


五天过得挺慢,周四的时候金泰亨自己去买了鱼,银色的,鱼鳍的附近有一条黑道,他把鱼倒进鱼缸里,两条鱼好像扎进了海里,游得快又活泼。之前的那条鱼没能撑到十二月份,在闵玧其走的那天下午就死了,它冻死在十一月初的清水里。。


金泰亨这几天没和闵玧其说话,没打电话,没聊天,最近是闵玧其离开的那天,他发短信问闵玧其什么时候走的,怎么不叫自己一声。


隔了十分钟闵玧其回他,说自己走的太早,天都是黑的。


他还没来得及回,闵玧其又发过来一条信息。


“马上登机了。再见。”


所有的最近都在闵玧其离开的那天。


他不去找闵玧其,闵玧其就不来找他。


他永远是主动的一方。


金泰亨想,这可真像抓娃娃,让人心焦又兴奋。他急切地投了币,操纵着小小的手柄到达目的地,整个过程连三十秒都用不了。


然后,他按下圆形的键,钩子开始移动。


一直注视,短暂的五秒钟。


钩子抓起又放开,他握着闵玧其的手也是握紧又松开。


他抓不到娃娃。


人们不断经历失败,一次又一次地投进去硬币,一次又一次地落空,又不断地期待有希望出现。


周六的时候,闵玧其像他说的一样回来,他没真的再见。金泰亨那天回家依然很晚,到了冬天,工作总是忙的。他们那天没什么特别,就和往常一样,闵玧其不常出差,但他们都二十多岁,没人能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。


金泰亨觉得自己不是小孩,他还在等,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再主动,闵玧其会不会就真的说了再见,他不能自己去问这个问题,他想等闵玧其来找他。


可他也不想变老,老人们总是有耐心的,但老人走路也蹒跚,呼吸都缓慢,他那样子就追不上闵玧其了。


如果他走了,他怎么去追他呢,变老的话。


他们之间的对话突然少了起来,电话也少,最多的是回家之后的话。


小王子不去主动照顾玫瑰花的话,玫瑰花不会说今天要多浇水,还是有一条虫子在自己伸出的一片叶子上。


直到有一天,小王子说,我要到别的星球去探险。


十一月份走的最快,比短暂的秋天还要急促。冬天的大街又急又吵,人们开始更多的说话,他们张嘴,白色的雾气就升起来。


这一年里,发生了好多事,我想跟你说。


高兴的。不高兴的。


昨天的,一周前的。


即使住在一起。


金泰亨拿出手机,看着闵玧其小小的黑色头像犹豫了半天,他翻找他们的聊天记录,发现上一次对话还是一周前,他那时候还没出差,或者说,他还回来。


最后一句话是闵玧其说的。


他说。


再见。


下午三点,金泰亨抬头看阳光,大片大片的金色稀释在冰凉的空气里,到他眼里又汇聚成一个点,不到一分钟这个点就会消失,在那之前,他看东西总会有一个黑色的点。


就像他早上看见的那只野猫,他赶着过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时,道路的两边停着好多辆车。绿灯还有十秒钟,他想他赶不上了,于是放慢脚步,偏头去看两边。


两辆车的中间藏了一只猫。


金泰亨一开始被吓了一跳,连着往后退了两步,但那只猫很好看,杂色,背上是浅浅的黄,它把阳光当了自己的毛色,可它真凶,和金泰亨对视了两秒钟就要伸出自己的小爪子,他赶着转了身,没再靠近一步。


现在到了下午,他突然想回头看看,在自己走的时候,那只猫是不是在一直看着自己。


他又打了电话,没有打字,最后一句话停在闵玧其的“再见”上。


“喂,是哥吗?”金泰亨的声音是最近几天里少有的急促,他之前,之前把和闵玧其的每一次对话都拖得漫长,想着也许他们可以回到万圣节之前,他们还是没发现两个人的不同。


闵玧其的声音在电话里总是闷闷的,好像感了冒。金泰亨想,他是不是真的感冒,那他是不是挺难受。


但他又不再想,今天下午天很晴,他对闵玧其说交往的时候也是这样,天晴风又小,那时候是夏天,很热,他去拉闵玧其手的时候,手心里都是汗。


他那天紧张得要命,但他还是尽力装得什么事都没有。


他说:“玧其哥,可以交往吗?”


闵玧其当时沉默了好久。他以为自己都要失败了,就要说没关系的时候,闵玧其点了头。


他用满是汗的双手拥抱了闵玧其。


现在呢?


现在一样,他还是主动的一方。


“你现在忙吗?”


闵玧其那边声音静了下来,没有了嘈杂,他回答得很快,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

他说:“你说。”


闵玧其回答怎么总是这么简短呢,都不给他准备的时间。


“哥早上穿的是那件蓝色大衣吧,今天一点不冷,所以哥现在应该心情还好,哥不是怕冷吗?”


他说话还带着笑,像在说“你好,今天心情好吗”


闵玧其没有回答,他就一直等,然后他听见闵玧其的回答,他声音有些哑。


“今天天气很好,我心情不错。”


他以为闵玧其会说实话的,但没有。


没有挽留。


“今天可以说再见吗?”


他不想知道那只猫有没有回头看他了,时间哪里能倒流呢


他等着闵玧其的回答。


很快。


他说得那么快,金泰亨都不能反悔。


“可以。”


金泰亨后来做梦,他梦见闵玧其没回答,于是他反悔,他说,哥,我可以一直主动,只要你不后退就好。但日子一天天过去,十二月赶着风一起到,闵玧其没搬走东西,他只是不回来,金泰亨问他同事,说闵玧其又去出差,要几个月。


他开始往后走,逃避着最后的告别。


金泰亨真想反悔。


闵玧其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梦里。


他有时候,梦见小时候,他醒过来又向前跑,线就拉得长长。


但他又一下子长大,他的世界变得小起来。


是梦还是现实呢。


像躺在一片海里,海水没有温度,不断地泛起海浪,一波一波地把他冲向岸边,但海水又深又急,他被卷进了漩涡。


他想他是一条鱼,顺着水流的方向,奋力着向前游。


声音隔着海水模模糊糊地传了下来。


“泰亨啊,泰亨啊,泰亨啊。”


带着些哑,好像风口又被岩层隔离开,就一层一层地透过来,到最后像浸了海水,咸咸又冰凉。


他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,眼前是一片黑暗,台灯的亮光像猫,悄摸摸地爬上床却又映不清人的脸。


金泰亨伸手掀了被子,那一点点暖气儿就散了出去,他光脚穿了拖鞋,毛绒绒地搔人脚心。


但他走到门前,步子又止住。


寻宝的小王子到了最后一道门前,他鼓起勇气,凉气都透到肺里,甚至让人咳嗽两下。


推开门,沉重又腐朽。


没有人。


他掉进了深海。


说再见的人是他,他要怎么再说你好呢。


You only realise what you have once it's gone.


Until you need it again.


圣诞节一下子就到了,这天真冷,金泰亨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想起来闵玧其,闵玧其更怕冷,他想像个朋友一样给他打个电话,不了,要不发短信吧,闵玧其的声音应该更好听。


街道上有一棵圣诞树,装饰的很漂亮,最顶上有颗闪亮的星星,金色的星星被悬挂的彩灯映亮。金泰亨能看见金色的铃铛,风刮的时候,它晃动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
他一个人,仰望一颗巨大的圣诞树。


小王子透过高塔小小的窗户,看外面的世界,看云彩,看飞过的鸟。


他一点不觉得无聊,但他想那朵等着他的玫瑰花。


人们在往前走,他停驻,像是格格不入,于是他迈了步子。


前面是对老夫妇,他们走路缓慢,他想起之前和闵玧其聊天的时候,他问闵玧其我们变老之后会是什么样呢?


闵玧其回答他,我们的背驼下去,呼出的气息也变得腐朽,我们再也走不快,动作都缓慢。但是呢,会有好多不变。


他当时没听完,很快地打断闵玧其的话。


他说:“我不想变老。”


老夫妇走的真慢,他原先该迫不及待的冲到前面,但他耐下心来,他想,如果自己当时等了闵玧其呢。


两个人互相搀扶,他从背影里看见过去的时光。


小男孩笑着去拉小女孩的手。


女人穿着洁白的婚纱去挽新郎弯起的手臂。


他们共同养育一个可爱的孩子,孩子慢慢长大,他们一点点变老。


到现在的样子,他们互相搀扶。


金泰亨想,他不用再去买之后的两条鱼了,他可以等待,可以不再变化。


他拿出手机,点开小小的对话框。


上一次对话太远了,时间永远停在闵玧其的“再见”上。


他发过去几张图片,布拉格的圣诞情景,时间重新流动。


布拉格的圣诞好看得要命,街道上有许多的圣诞树,巨大又挺拔,树上围着亮闪闪的灯。有时候,那里下雪,从窗子里看过去,像在电影里,夜晚城市也是亮的。


欧洲的建筑不高,有着许多历史的保留,墙壁也会有雕琢。


那里是亚寒带的针叶林,那里纬度更高,所以更冷。


但是,哥,你可以陪我去吗。


冬天可真冷,他哆哆嗦嗦地打字。


小王子摘了自己的金色王冠。


“哥。”


他总是喊闵玧其叫哥,好像两个人是家人。


“我害怕变老。”


他不应该打断闵玧其的话的,他该听完,然后认真回答他。


“但我们可以一起变老吗?”


小王子把巨大的窗帘连接在一起,从那个小小的窗口抛下去,他想,底下是茂密的丛林,树叶繁密。


他在等,有了耐心。


闵玧其打过来电话,他小心翼翼地接起。


圣诞节就要到了,风刮过人的耳朵,冬天可以走得慢一点吗。


他声音闷闷地,可是金泰亨觉得真好听。


他说。


“好。”


小王子找到了玫瑰花。


他不用再那么主动。


离圣诞节还有七天。


金泰亨的声音被风吹散了,带着冬季的风一起。


“哥,我们可以去布拉格过圣诞节吗?”


那里多冷啊,人们总是拥抱,他们靠得紧紧的,好像永远不会分离。


会变成家人。


共度一生。


The moment last forever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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